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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ounded in 2020. 

Based in Vancouver and Shanghai.

BMOH (Build My Own House 我房由我造) is a cultural brand co-founded by artist One Perchen and designer Chandi.



「在不断追求创新的过程中构建理想的稳定性」

由艺术家 One Perchen 和设计师 Chandi 共同主理的文化品牌。创立于2020年。创造物包含播客、艺术评论及出版物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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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母歌 Art to Zeitgeist 系列是将艺术作品在生活中展开的讨论单元。现在推出全新子单元内容,每期将会收录围绕一个或几个艺术作品而作的虚构短篇。


撰文 One Perchen


本期艺术作品:
Georgia O’keefe, An Orchid, 1941

奥利打开电视,平静地看着自己那张左右严重不对称的脸出现在画面里。

记者:您好,您初次发现办公桌下有死去的马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?

奥利:就是在新法律颁布的第二天吧。我记得我那天睡过头了,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把新法通过的直播看完了。嗯,就是在那个时候。

记者:您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?

奥利:我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,但我不会这样说的。我不是想散播阴谋论才接受你的采访的。

记者:抱歉,那我换个问题吧。您能仔细地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吗?您第一次看见死马出现的时候。

奥利:我通常都是最早去办公室的。我习惯了早起。但那天我醒来之后发现有点晚了,所以我是打车去公司的。不过即便这样,还是我最早到。我跟平时一样走去工位,其实我一进去办公室就觉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,但我以为是前一天保洁用清洁剂用太狠了,所以并没有什么警觉。但在靠近位置的时候,我看到两肢马腿暴露在过道上,我其实到那个时候还是没什么感觉,我猜是公司的道具没收好,我们是博物馆,常常会有很多奇怪的物件出现。啊,不是说我们会乱放艺术品,只是说我们会有一些必要的模型道具。反正当时我是这么想的。直到我走到我的位置前面,我才发现只是一匹真的马,只不过它不会动了。它的眼睛周围飞着一些绿头苍蝇。有点恶心。

记者:不好意思,打断一下。当时您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?

奥利:报警是迟早的事。但是我想再确认一下眼前的都是意外。有时候你不会知道现实有多荒谬,死去的马匹可能真的不是意外事件。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这点。

记者:好的,了解。您请继续。

奥利:我有用公文包撞了撞马的肚子。它的肚子上有些像癣的东西,我不确定那是什么。它身上没有什么裂口或者伤痕,也没有流血,所以我其实不确定它真的死了。虽然那些苍蝇让我觉得它不太可能再跳起来了。这时候几个同事就到了。她们有些人开始尖叫,我就站在旁边,什么话都不说。我想我已经差不多消化完了,她们才开始消化一切。那匹马很大,我的桌子只能覆盖它的头和一部分身体,它的四肢瘫软在两侧,头颅在桌子下方的内侧,后半部躯体和尾巴像液体一样流到桌子旁边。它看起来在这个场合里待得很勉强。

记者:您的同事没有问您问题,或者您没有向她们做出什么说明吗?

奥利:我是第一个发现马的人,但我又不是做出这一切的人,我有什么能和她们解释和说明的?

记者:那么后来呢?这只是第一次发现死去的马对吗?

奥利:是的,警方让我去配合调查,我反反复复地叙述当天的经过,就像我此刻又再做的事一样。但是至今好像都没有什么结果。

记者:抱歉,可能还需要您再和我们描述一下再看到死马的场景和经过。

奥利:死马再次出现就是下一周的星期三。我照例还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的人。还是那个味道,这次我已经有警惕心了,我预感到不对劲。果然我跑到我的位置上一看,又是一匹死去的马。连颜色都是一样的,像是批发出来的,太像了。不过这次这匹没有那些像癣一样的东西了。后面又是一样的循环,只是我直接报警了,在第二个人到场之前。

记者:这样的事情总共发生了多少次?

奥利:九次。后来我就辞职了。我看得出来,公司的人她们只是不说,但是还是希望我能离开的。毕竟谁也不想再被这种事情打扰了。

记者:您看见那些马躺在您的办公桌下面的时候,都在想什么?

奥利:其实我没有很大的反应,惊吓,恐惧那些的都没有。我就是想不通而已。可能是我的工作需要经手很多艺术品,那些东西我看不懂,但是不得不说很多离奇的组合,很多艺术家喜欢仿真,我们的保险仓库里还放着一具有两米高的长着鬃毛的仿真人体。其实到现在,我也不能排除这一切可能只是乌龙,某个艺术家丧心病狂的行为实践。

记者:其实公众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已经逐渐冷却了,因为警方迟迟无法找到关键证据,嫌疑人也调查了好几轮,关键是这样的案件没有明确的受害者和提告人,陷入僵局。您在这个时候接受我们的采访是出于什么目的呢?

奥利:那你们呢?你们在这个时候还要做这样一个专题又是为了什么呢?

记者:我们是想找寻一些这次事件中被忽略的视角和未曾被讨论的议题。当然,我们不是本次采访的重点,您才是。请问您在那段期间,在公司的状态或者说您的生活受到什么样的影响了呢?

奥利:乔治亚·欧姬芙的兰花。博物馆要把它外借去海外做展览,我们部门需要负责一些前期的策划工作。

记者:这幅画怎么了吗?

奥利:没什么。那是我当时在忙的事。

记者:马匹的事件会对您和您在职的德斯菲博物馆有什么负面影响吗?您说的海外的展览,是否有因此而搁置?

奥利:没有。虽然当时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报道了死马的事情。但是本质上,大家只是觉得可笑而已。没人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德斯菲博物馆反而还因此吸引来大批的观众。展览不会因此而搁置的。乔治亚是位了不起的艺术家,她的影响力远远大于这些死去的马匹。

记者:您是如何看待这一切的?我指的是,所有人谈论它,却不被它真正影响的事实。

奥利:没什么看法。我觉得这很正常。有几天德斯菲门前有人还在游行抗议。抗议新法的通过,那些人带着他们的父母和子女声嘶力竭地高喊口号,用愤怒冲撞来上班的博物馆的工作人员,还有想进来看展览的无辜市民。我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,我的生活并没有被影响。

记者:您提到新法的通过,您个人是如何看待它?

奥利:我?这和死马的事件有关联吗?

记者:我们身处的社会环境想必会对每个人的行为产生影响吧?您有想过可能是哪位抗议者做出来的示威行为吗?

奥利:向我们示威吗?博物馆吗?我们又不是议会。别谈这个了吧。

记者:好的,那您刚刚提及的工作,听您的说法,似乎生活一切都还是如常,可是死马每隔一个星期就会出现在您的办公桌下方,这对您来说,也没有影响吗?

奥利:说实话,没有。甚至连我的同事们都不再惊慌了。大家似乎很快地就接受了一切荒诞的事情,并把它们融为自己的日常。像是在刷牙和吃早餐中间多安插了一个环节一样正常。

记者:这是从事艺术行业的关系吗?

奥利:也不算是吧。我觉得大众也是一样的态度,只不过他们日常生活里少了一些荒谬的视觉,但荒谬的事件是一样多的。他们会比我们多玩味一阵子。但仅仅也就一阵子。

记者:您用了玩味这个词语。对您来说,这件事是具有娱乐性质的吗?多过于它自身的严肃性?

奥利:这件事情的严肃性在哪里?哦,你是说死去的那些马吗?嗯,我也很遗憾它们以这么奇怪的方式失去生命,但是,得了吧,谁真的在乎它们呢?没有人的伤亡,没有血腥场面,大家只会把它们的死亡当作某种进化版的自然。啊,不过动物保护协会的人倒是来博物馆门口抗议了很久。她们说,我们内部存在虐待动物的行为。这件事算你说的严肃性吗?

记者:从您的描述里,我多次感受到一种冷漠,对整件事的淡化。您觉得您的冷漠和不在意是出于什么原因呢?

奥利: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,我跟不上你们的节奏,在我小时候,我们会吃马肉,会让马驮超出它力量极限的重物,当然也不只是马啦。我的意思是,对所有生命都尊重和保护是一种奢侈品,是精英的特权。你看,你果然要生气了。但是你也知道人没有正义词汇里的那么理想,不是吗?

记者:我不能参杂太多我个人的态度,那会影响您的表达。在德斯菲博物馆内部,对这起事件有什么样的讨论吗?

奥利:如我刚刚所说,并没有。大家最多就是猜猜是谁做的,但事件还在调查中,谁也没有正确答案。我们对外部的声明比我们自己内部的讨论要丰富一些。

记者:您觉得您在这个事件当中的位置或者说身份是什么?

奥利:目击者。

记者:准确地说,您目击到了什么?

奥利:我的办公桌底下躺着死去的马。

记者:这对您来说没有任何特殊意味?

奥利:没有,它们只是碰巧死在我的办公桌底下。

记者:您相信这只是巧合?

奥利:不然无法解释。

记者:连续九次也是巧合?

奥利:是的,只能是这样。不然无法解释。

记者:您对一切有所完结,有一个解释这件事很在意是吗?

奥利:是的。不然你无法翻篇继续生活。

记者:您希望尽快翻篇,回归正常的生活。这是您一贯的态度吗?

奥利:大概是吧,但是你不是吗?谁会希望自己卡在一个生活意外砸出的凹槽里,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?

记者:您不认为死马出现的理由更为重要?

奥利:它们可能因为各种无厘头的理由出现好吗?

记者:比如说呢?您自己推测过的,包括你周边听到的您记得的推测都是什么呢?

奥利:哪位艺术家的展览需要用到马匹,结果看管的人没注意它们就跑上来了。又或者,哪位艺术家想要获得关注,就制造了这一场闹剧,只是效果不好就不出来承认了。或者真的是有人想要威胁我,所以这样做。等等的吧。我也知道,很多漏洞。但是足够了。

记者:假设这些推测成立,那么马匹的死亡真的不值得追究吗?

奥利:我不是很清楚事件的真相。我和你一样迷惑。你一直逼问我没有用。我们两个哪都去不了。

记者:和那些马一样。

奥利:是的,和那些马一样。

记者:好的,采访就到这。再次感谢您的受访。

奥利看完一段串场的画面,确定没有与自己有关的内容再出现后,就把电视关了。手机里陆续弹出几则讯息和推送,奥利一一查看。放下手机后的世界又变了一些,德菲丝博物馆新展上有人骑马闯入,一家新闻媒体想邀约奥利上节目,一家影视制作公司想以奥利的故事拍一部电影,关于新法的抗议活动渐渐势弱,几封自动回复的招聘网站动态。

奥利记得自己和记者的对话并没有结束在电视上播出的那里,他向记者再次提及了乔治亚的画,那中间有个人类模样的存在,你看过吗?记者摇头后拿出手机搜索,你是说这部分吗?奥利看着被记者食指画圈的部分,嗯,就是这个。很像个要逃跑的人吧。你放大看现实生活,里头都是这样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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